最后一面 ——　文 / 史可法 昏黄的街灯

      那是五年前的一个冬夜，我带着她送给我的围巾和她来到街上。走时她的大哥陪我喝了很多的酒，所以虽然天空中飘着雪花，我却不感到寒冷。

昏黄的街灯映照着路上厚厚的积雪，四周没有行人和车辆，安静的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她的情绪很好，似乎只是一次普通的送别，明天早上还会见面。我在酒力的作用下哼着小曲，也没有以往分别的那种哀愁，还和她聊着刚参加工作的感受。火车就快开了，身后来了一辆的世，我才坐到车里司机就加着油跑开了，我只能透过后窗户望着她，两个人互相把飞吻送给对方。

      火车朝着南方飞奔着，烈酒在胸中沸腾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倒在厕所里睡着了。后来我经常想一个问题，“醉”后一面是否和“最”后一面有一种奇妙的联系呢？因为那真的成了我们的最后一面。

      我是在北方的一个小城长大的，那里除了有我金色的童年还有令人难忘的初恋。其实我和她在小学就是同学，因为不在一个班，也就没有来往。考上初中后，我们分到一个班。她长着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一头乌黑的长发。总爱穿一件印有喇叭花的衣服。每当她从我身边走过，我的心就砰砰地跳开了，时间久了，我的心情就陷入一种从未有过的烦恼，那种感觉让人疲劳、沉默、浮躁。我感到她已经牢牢地占据了我的内心世界，我无法从这种感觉中摆脱出来，无法再回到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了。以前从来没有任何秘密的我，也开始找一把锁把抽屉锁起来了。

我从来没有勇气主动找她说话，甚至正眼看她一下，所以哪一天因为别的事和她说话了那我心里就跟乐开花似的能高兴一天。而如果看到别的男同学和她又说又笑时，我就很不舒服，似乎心情一下子跌到深谷，一整天都不想说一句话。那会齐秦的歌很流行，我经常听着他那带着淡淡哀愁的歌陷入沉思。就这样悲喜交加，喜怒无常的熬了两年。初三时，我终于股起勇气向她讲出了我的心里话，现在想起来，她是半推半就地接受了我对她的爱。

      一晃三年就过去了，我要和父母搬到南方去上学了，还是在那条一同上学的河边的路上，我告诉了她这个消息。那天也在下着雪，我把肩膀紧紧地挨着她，悄悄地拉住了她的手。那一次握手真是有一种触电的感觉，那是我初恋最美好的回忆。

高中的三年我们还保持着书信来往。她没有上完高中就上中专了。出来在一家电器公司里做事，早早地进入了社会，那会她给我邮过一张照片，看上去比我要大好多，于是我非常想见见她。在大二的一个寒假，我终于见到了阔别多年的她，我们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在一起度过了的一段最难忘的时光。那会她爱听孟庭伟的歌，我便买齐了孟庭伟的磁带送给她。后来只要一放假我就去找她，还带她到我生活的城市去玩，那会我们已经谈论过涉及结婚的话题，而且我一直认为我们会生活在一起。但是随着交往的深入，我们之间也发生了摩擦，有几个她的高中男同学经常找她，而且说话很过分，有几次我真想和他们动手。我告诉她我很反感他们，但她好象并不太在意，直到有一次我不辞而别，她才感到问题很严重了。她的姐姐是一个很世故的女人，一直对我抱一种怀疑的眼光，在她看来，我们几乎是不可能的，我们之间的事，唯一阻挠的人就是她。或许就是在她姐姐这种思想的影响下，她在一些小事情上做的不是很透明。种种原因使得我们之间产生了裂痕。我曾经努力修复这些问题，但是有限的交往防碍了我的努力。

      快毕业后，我很参加了工作，我交往的人群里竟然有和她们公司有来往的人，于是我可以借机会去找她。还是在一个冬季，我又见到了她，谁知那次的分手竟是最后的分手，就是在那个下着雪的冬夜……

回来后，我到外地出差了两个月，有意一直没给她打招呼，试图把这事看淡。回来后收到了她来的一封信，她说给我发了好几封信都没见我回信〔我至今也不明白那几封信跑那里去了〕，她感觉我要抛弃她，她说不知该感激我还是恨我，因为我改变了她的一生，她没有象以往那样亲切的叫我，她说她以不知该如何叫我……那封信是她用心去写的，透露着哀愁，伤感，无助，甚至愤怒的激动。我的心在颤抖，我觉的自己好象是一个罪人，无法宽恕我的灵魂，我默默的拿起笔向她诉说着，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用理智的话语告诉她我们之间裂痕的原由，希望哪怕能抚平她一点点的创伤。

      从那以后，失眠就一直伴随着我，无数次在梦中见到她，见到她那熟悉的办公室和她那会说话的大眼睛。有一次我拨通了她的电话，那边说她已经调到别的公司去了，没办法联系。

      前两年一次出差，离她那里有三百多公里，我从司机那把车借来去找她，我找到初中的一个同学林林，先打听了一下她的消息，林林说，你真不知道吗，她半年前结婚了。虽然我曾经想到过，但我还是有一些吃惊，我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知问些什么。她为何不告诉我，让我分享她的快乐，我真把她伤的那么深么？我让林林约一下她出来见见面，林林出去很久回来说她要考虑一下。我还要赶路便给她留了一封信走了，那是我离她最近的一次，但是却无法见到她，我们真的以成为路人了吗？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听着孟庭伟的歌，那会的心情真象歌里唱的那样：“人往往该把心事收藏，不应该靠近看，不然就容易失去分寸，悲伤虽淡，我相信你和我一样，试着控制情感，试着把你当朋友一般，虽然有点难，我无法评估在你心中，我有多少分量，却试着要求自己能够把你看淡，也许伤心有让人成长的营养，象雨中阳光，折射彩虹到天上，也许能好聚好散，却难再好来好往，因我不愿看到，另一个人亲密地站在你身旁，我们能好聚好散却难再好来好往，我想你也不愿看到，在另一个人怀中我的摸样………

      一样的天空，一样的城市，一样的心情，一样的历史，人们就这样一样的生活，一样的苍老下去。偶尔还能听到她的消息，已经当妈妈了，时间就是这样无情，改变人世的一切，一晃就是几年，她的女儿恐怕已经两三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