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以为时间是无限的,生命是永恒的。后来发现一棵树一只龟的生命都比人类漫长,不由心生遗憾,死之恐惧愈增。但一个生灵,无论寿命多长,总会死的,这仿佛是众生唯一平等之处。
于是,活下去和留下来便成了人类获得永生仅有的选择。
结婚生子的观念在国人的思想里是根深蒂固的,若是一个人至死不婚嫁,终其一生也免不了要被他人闲言碎语,老祖宗更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训。
每一个孩子的诞生都寄托了人类对生命永恒的期望和幻想。孩子仿佛是父母的第二次生命。于是,他们未完的梦想都转到了孩子身上,希望孩子比自己过得好,不要再犯自己犯过的错,不要错过自己曾经错过的。我们死了,孩子还活着,孩子死了,孩子的孩子还活着,这样想,生命似乎有了永恒的可能。这大概就是活下去的意义吧。
但总会有一些异类——我翻了一些资料,发现很多大名鼎鼎的家伙,居然一生都没有结婚。亚里士多德没有,柏拉图没有,米开朗琪罗没有,安徒生也没有,《呼啸山庄》的作者——艾米莉.勃朗特,这个娴静文雅的女作家也没有,等等等等,不计其数。
可是他们留下的精神财富——思想、雕塑、音乐、建筑、童话、小说却流芳百世。过了千年依然有人听说过这么一些千百年前的人。多多少少还知道他们的思想,见过他们的作品。静读他们的作品,会觉得好像认识他们一样,能体会到他们的情感,憎恶。这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也许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永生吧,也是我们所说的留下来。
再比如网上那无数的帖子,微博,很可能主人已经西去,而我们浑然不知。你看到一段笑话,听来一个故事,笑了哭了,真想认识写故事的人。但你无从了解讲故事的人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了。
大部分的人都无法留下来。渺小如我们,像一只猫,无论你多用力,爪子也不能在人类历史的水晶碑上抓下那么一丝痕迹。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活下去吧。
活下去是责任,留下来是梦想。我们既推脱不了责任,又难以放弃梦想。人生的痛苦大概就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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